卡夫卡布

【瑟莱联文】踏虹而归（二十一）

这不是很甜么？

pdidl:

 虽然对于剧组而言，男主角生病是大事，但拍摄工作依然有条不紊的进行着。
 三天，瑟兰迪尔没有提过莱戈拉斯的事，也没有参与其他演员自发组织的探视活动，他的全部精力都被用来恪尽职守的履行导演的责任。
 这样的冷漠引起了很多人的不满，其中就包括青年的现室友。
 结束了一整天高强度的工作，阿拉贡顶着星光打开房门，就看到好友窝在客厅的沙发里研究剧本。
 “刚退烧，不能好好躺在床上休息吗？”他把钥匙扔在茶几上，侧身坐在莱戈拉斯旁边。
 “大概再有两天，我就可以回剧组了，”莱戈拉斯没有抬头看他，指腹在那些台词间慢慢移动，“没有个好状态怎么行。”
 “我觉得咱们那位导演大人恐怕已经把你忘了。”阿拉贡将双手交叠在脑后，仰头看着天花板。
 莱戈拉斯顿住，极近的距离能听到他齿尖摩擦发出的声响，能看到他微微蹙起的眉端。
 但阿拉贡坐得并不够近，所以他没有察觉好友的异样，自顾自的说下去，“虽然你拖慢了拍摄进度，但也算是为了演戏才生病的，他都没来探望过，真叫人寒心。”
 “不……”青年的声音很轻，被风一吹就散落。
 他转头从敞开的窗向外望去，繁星下山毛榉枝桠交错、赤叶纵横。
 是秋天要到了吗？
 他晃了晃脑袋，努力把这个想法丢掉。
 “剧组的伙食还是一如既往的……独特吗？”莱戈拉斯站起身，把手里的剧本放在桌案上问道。
 “这两天好多了，有投资就是不一样！”阿拉贡伸直双臂，打着哈欠。他每天都要拍大量的动作戏，蹿屋越脊，没个清闲。消耗大，摄入自然就多，晚餐吞了三人份，此刻依然能听见他胃部传出委屈的咕噜声。
 “正好，我做的虾尾扇贝和牛尖塔还剩了几个，我去拿，咱们一起吃。”莱戈拉斯给了对方一个清浅的笑容，转身去取托盘和食物。
 待人走远，阿拉贡回头，看他刚才看过的方向，树下隐约能见到一点明灭的红光。

翌日，孤山影业召集剧组总导演、编剧和负责协调工作的集团董事进行电视会议，演职人员放假一天。
 大家纷纷买了鲜花和礼物来到阿拉贡家，准备迎接“小王子”的回归。
 陶瑞尔开启香槟、金雳把最大的一块蛋糕塞进嘴里，阿拉贡捧起一堆紫色的铃兰花瓣，从背后出其不意的撒在莱戈拉斯的金发上。青年缩起脖颈、捂住头顶，在众人的笑声中清理着自己的发丝。
 “你看起来就像位待嫁的新娘！”陶瑞尔扶着桌子，笑得喘不匀气。
 “嫁给阿拉贡吗？自古黑金出CP啊！”此话落地，人群里爆发出一阵热烈的口哨声和调侃声，就连敲门的声音都被掩盖了。
 瑟兰迪尔的手还停留在门扉上，他听着房间里的热闹，听着莱戈拉斯愉悦的笑，感受着渗透而出的快乐。
 但那快乐里，没有他的一席之地。
 他重新举起虚握的手，重重扣了下去。
 来开门的，是他的男主角。
 莱戈拉斯愣住，他确实没想过瑟兰迪尔会来。事实上，自从他清楚地认识到自己内心存在的那份感情开始，便不由自主地想要躲避彼此间的接触。
 他尚未做好准备去接受，或者改变。
 他就那样站着，与他的导演相视对望，谁都没有说话。
 “是谁呀？”屋里人催促着询问道。
 “是……”莱戈拉斯吞咽着口水，竟一时语塞。
 “不请我进去吗？”瑟兰迪尔平静的说，眼神毫无波澜，仿佛从默克伍德家族里走出来的，是另外一个人。
 “当然！”青年瞬间提高了音调，随即又降了下来，“当然……”
 他侧身让开通路，眼睛垂着，强迫自己把视线固定在对方及肩的金发上。它们跟着步伐起伏、随着星光闪动，极尽美好。
 导演的出现，让房间里的话题迅速转了方向。大家谈论着那部纪录片，谈论着对现在这部戏未来前景的憧憬，谈论着网络炒作带来的热度。
 莱戈拉斯笑着、应和着，目光却始终没有离开瑟兰迪尔的手。
 那只手干净、白皙，修长指尖缓缓摩挲着桌面。
 他抬起眼睑，尝试着一点点向上看去。
 瘦削的下颌，凸起的颧骨和睫羽下的阴影，让金发导演显得有些憔悴。
 周遭的喧嚣吵闹逐渐退去，有人抱住青年的肩膀，有人热情地拍他的后背，有人在他耳边放声大笑，但他完全没有感觉。
 他的世界里，忽然之间，只剩下那个人和那只手。
 他前倾身体，把手臂探过去，沿着桌边踟蹰前行。近一点、再近一点，就在即将碰触到的瞬间，有人唤他的名字。
 ——“莱戈拉斯！”
 他猛然一怔，侧首去寻找那声音的来源，双唇却贴紧了一份温暖。
 他瞪大眼，惊慌的看着面前之人的脸，黑色微卷的发梢蹭过他的耳际。
 “啊！他们亲上了！快看快看！！”
 “别动，我来拍一张！！”
 摄影师和道具助理哄笑着从两边推住他们的身体，把二人挤得严丝合缝，动弹不得。
 莱戈拉斯扭动着想要挣脱，阿拉贡倒是不恼，嬉笑着配合气氛，甚至还伸手揽住了对方的腰。
 尖叫声愈发响亮了，疯狂被点燃，空气沸腾到极致，谁都无法阻止。
 他没有退路，只能用余光去捕捉那人的神情。
 瑟兰迪尔的指尖顿了一下，继而恢复了节奏。他的眉端微微拢起，薄唇抿得更深，胸口起伏的频率慢了下来。
 莱戈拉斯不知道从那个角度、那样远的距离，男子是否能看出自己的不情愿，是否能了解这只是个恶劣的玩笑。
 在这短暂的几分钟里，他什么都做不了，只能看着瑟兰迪尔起身，从衣袋里取出一盒烟，向门口走去。
 他记得，他是不抽烟的。
 等两人终于被放开，大家早已笑成一团。陶瑞尔擦着眼角飙出来的泪，滚到沙发上。
 阿拉贡说了什么，金雳说了什么，莱戈拉斯全然听不进。
 他跌跌撞撞的朝外走，却被尚未尽兴的同事一把拽住，往回拖。
 他的心像着了火，焚烧得几乎窒息。他弯下腰，揪着衣领喘气，分明已是摇摇欲坠的模样，眼神却依然固执的向那棵山毛榉投去。
 阿拉贡最先察觉，他迅速扶住室友，以青年需要多休息为名，含蓄的暗示众人今天到此为止。
 待大家各自散去，房间重新变得安静后，黑发男子才松开手，“去找他吧。”
 莱戈拉斯愣了一秒，随即加快脚步，向那人孤寂的身影奔去。

被风轻轻牵动的铂发，远望如同覆了霜雪，在岁月里经久沉默。
 莱戈拉斯能感受到那些没有出口的思绪和话语，怎样拉扯着瑟兰迪尔的灵魂坠入无声的牢狱。
 那金碧辉煌的繁华里，没有梦想、没有希望，也没有可供他振翅翱翔的天空，连自由都缺乏。
 他与他并肩而立，从他的指缝间取下那只云雾未绝的烟蒂，揉搓着他被烫红的关节。
 “不疼吗？”他问。
 男子摇摇头，垂下眼睑笑。
 “有事？”莱戈拉斯明白，他不会仅仅为了参加聚会而走上这一趟。
 瑟兰迪尔用苍蓝的眸描绘着面前之人的样貌，目光从额际落到眉梢，从鼻翼落到唇畔，从肩膀落到握紧的拳，却始终没有去看他的眼。
 “我向柯林迪斯导演推荐了你。”他轻柔吐气，缓缓开口，牵起的嘴角噙着一丝辨不出情绪的笑。
 “那位两届奥斯卡最佳导演奖的获得者？！”莱戈拉斯简直难以置信，三个月前他甚至还在为明天的温饱发愁，如今却有一架天梯，让他极有可能登上世界瞩目的影坛。
 “下个月就可以进组。”瑟兰迪尔抬起沾了青年指温的手，把对方散乱在颊畔的金发顺到耳后，“看看剧本，你的部分，快杀青了。”
 莱戈拉斯张开口，他想说这几天他一直都在看剧本，他想说他还不想离开，他想说……他想留在他身边。
 但最终，他只是走过去，把头深深埋进瑟兰迪尔的胸口，什么都没有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