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夫卡布

踏虹而归-16

这天莱戈拉斯的最后一幕戏拍完的时候，天空已是乌云翻涌，看得出大雨将至。

妆容精致的陶瑞尔已经拿着雨伞在门口等待了很久，她将甜筒分给剧组的奇力，和他聊得很投机。奇力问她莱戈拉斯吃什么，陶瑞尔立马挥了挥手上的麦旋风示意她还记得这个好友呢。

莱戈拉斯匆忙收拾好东西，恰好碰到了准备进入工作间的瑟兰迪尔。

两人都不自觉地停住脚步，却又保持着距离。莱戈拉斯觉得自己应该开口：“明天见。”他得到回复冲着对方笑了一下便走了，那种指甲掐进肉里的感觉不是痛能简单形容的。

“莱戈拉斯。”瑟兰迪尔习惯性地叫住准备离开的莱戈拉斯，像是往常一样让他和自己一起回家那么自然。下一秒导演忽然顿住了，是的他们已经不住在一起了，那么他又该在镁光灯下以什么名义来靠近他呢？

莱戈拉斯转过头，抬头沉默地看向他，似乎在等待着什么。渐渐的，他的眼里的光一缕缕地熄灭，他垂眸，一汪秋水黯淡了波光。

屋外雷声隆隆，屋内气氛粘稠着阴霾。在双方明了的无奈中导演灵魂肃敛。

他逼着自己不落荒而逃，最终缓缓开口：“少吃冰淇淋。”

莱戈拉斯点头，努力让自己离开的姿势不那么狼狈，把脊梁挺得很直，过了几秒后他大步离开，没有人知道他微微颤抖着。

他想到了那次胃病发作的晚上，瑟兰迪尔在他身旁睡着了，借着床头灯他数着瑟兰迪尔的睫毛。

瑟兰迪尔目送着他渐行渐远，慢慢阖眼掩去那些翻涌的情感，叫助理让大家继续拍摄。

一天的任务结束后，金雳犹豫了很久还是走到专心致志地电脑前工作的瑟兰迪尔身边问，你不走吗。

他在回看今天的摄像，去芜存菁。

纵使金雳没有学过镜头，也会为瑟兰迪尔镜头里的莱戈拉斯惊叹，这是何其夺目的一颗明星？但是如果剧中人真的如此适合镜头，又为何会落魄了七年？

多年以后，他会听到这么一个让他无比赞同的评价：“每一帧的镜头都是情人眼。”

金雳余光瞥见了导演用花体随手写下的：“Shall I compare thee to a Summers day ? ”

你如仲夏繁茂不凋谢。

因为你的名字入了诗篇：一天还有人活着，有眼睛，你的名字便将与此常新。

似乎一切恢复了从前，瑟兰迪尔一直都是一个冷情的工作狂人。他头也没抬，说加班没空回家。

他这几天都没有好好的休息，所有的时间都贡献给了电影制作，就像是不知疲倦的永动机。

金雳点头，把大厅多余的灯关掉，带上门的时候他余光看见那处工作室瑟兰迪尔埋首工作的模样，那场面仿佛黑暗正烙着一条灵魂的星河。

他想导演的工作压力太大了。自从舆论风暴席卷而至，整个剧组的工作气氛更加紧张，任务也更加的繁重，身处风暴中心的瑟兰迪尔该承受多少的压力呢？

没有人知道。

-

瑟兰迪尔半睡半醒间感到有双手帮自己披上毛毯，但那梦太沉太深他一时间不想醒来。

梦行里他回到了那个告别的下午。

他是一个执行力很高的人，比如从分析情势到与莱戈拉斯阐明利害关系不过是几个小时，比如第二天下午已经让埃尔隆德给莱戈拉斯安排好了住处并帮他搬好了家。

当他赶到家里，一打开房门的时候他有些被吓到——

他从来没觉得自己的家如此冷清如此缺少人气。

此时莱戈拉斯已经开始打理东西了，速度是肉眼可见的慢。他也帮忙整理。在检查电影院的时候他看见了那本莱戈拉斯最喜欢的纪录片的设定集。

这里的一切仿佛都烙印上了彼此的痕迹，瑟兰迪尔觉得他在摧毁自己的过去埋葬自己的内心。

“等等……这个你收下吧。”

莱戈拉斯看着书，想起了搬进来第一天的时候瑟兰迪尔介绍自己的微型电影院藏品眉飞色舞的样子，看着眼前瑟兰迪尔憔悴的模样，觉得无比痛惜却又无可奈何。

这是他所期待的明天么？往事历历在目，他觉得自己的心在被逐寸凌迟。他将游乐园买来的风车留了一个给瑟兰迪尔。

陶瑞尔的车停在楼下，她打电话说阿拉贡也来帮忙了，现在准备上来。

得到许可的阿拉贡背着一个他代言的奢侈名牌的大包推开了瑟兰迪尔虚掩的门，看着两人磨磨唧唧的样子有些摸不着头脑。立马换上拖鞋从包里又拿了几个同品牌的大袋子帮莱戈拉斯把东西塞进了他的袋子里。

动作一气呵成，风卷残云几分钟一切便被整理好了，就像快进了一样。

莱戈拉斯震惊于阿拉贡的不拘小节，问：“你这也太卡戴珊了吧？”金·卡戴珊的豪宅连垃圾桶都是LV牌子的，的确是个很形象的形容词。

阿拉贡哈哈大笑，手上的动作却没有停下来，将蜥蜴笼子递给莱戈拉斯示意他只要拿着这个就好了：“谁让我是他们的全球代言人呢？我妈妈都不得不用这个牌子的包去买菜呢。”他是那种谁都会喜欢的人，就像是史诗中的游侠，放浪如风却让你觉得十分亲切。

瑟兰迪尔沉默地在旁帮忙检查是否还有什么遗漏，觉得莱戈拉斯和谁在一起都比在他面前来得快活肆意。看见莱戈拉斯留下的风车，瑟兰迪尔伸手将他拿起，又放下。

“是你把他推出去的。”心里有声音如是说。

理智提醒他不能冲动地干些什么。鬼知道他多么希望莱戈拉斯留下来！可越是这样他越是得把莱戈拉斯退到很远的地方。毕竟莱戈拉斯在他的旁边才是最大的不安全。

莱戈拉斯路过他身边拎着蜥蜴笼子走过的时候由于想要避让不小心碰倒了一本精装书，他也准备弯下腰去捡。

莱戈拉斯却已经把书捡起，帮他拿布擦了擦，递给了他。

两人一一时之间谁都没松手。

他低头看着莱戈拉斯，早上在镜头里他就看出了对方的黑眼圈，明白昨晚寤寐思服的不只是他。莱戈拉斯却刚发现他的黑眼圈，手下的动作顿了顿，想起了昨天的谈心，放开了书，眉目间尽显悲伤。

瑟兰迪尔目送着莱戈拉斯的背影越来越远渐渐融入远方夕阳的余晖。他随手打开那本被捡起的《呼啸山庄》，却听到阿拉贡问：

“你在回头看什么？放心吧。瑟兰迪尔的检查称得上足够的细心。”他抬头刚好看见莱戈拉斯已经扭头，金色的头发在阳光下晃荡出很美的弧度。

书上写的是：

整个世界成了惊人的纪念品汇集，处处提醒着我她是存在过的，而我已失去了她！

天地一片寂静。

过了两天，埃尔隆德又安排阿拉贡作为莱戈拉斯的室友。

-

附上：

那首莎翁的诗歌算是瑟爹对叶子的态度了，希望叶子能够像个夏日一般。

开头那段我是仿照渡鸦岭的离别写的，当然修改了很大。

艾米丽（谢谢故人非故人妹子的提醒，我记岔了）最后将主角独身葬于苏格兰开满欧石楠的荒原，欧石楠的花语是：绝望的爱。

这章回顾了曾经。。可能没我想象中的效果吧。

只能说书不尽言，言不尽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