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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瑟莱联文】踏虹而归（二十三）

这一章的文笔超棒，最后一段心理描写我哭了。感觉排比很多也很优美，层层递进感情升华太棒了。至于虐么？谁管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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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瑟兰迪尔抬头朝主路望去，柔和的街灯照下来，光沿着他的额际向下流泻，划过长睫和脸侧，在颌尖凝聚成一点，勾勒出一幅堪称完美的古典画卷。它们随着男子略略仰起的脖颈，似乎在犹豫该不该继续滑落，直至没入线条明显的锁骨深处。
 十五公分的身高差，让莱戈拉斯的视线除了近在咫尺的薄唇，无地可以安放。他感觉自己的脸火灼般的开始发烫，但他还不想让对方察觉，察觉到他生根萌芽却隐藏至深的情感。
 ——“莱戈拉斯，你会爱上一个男人吗？”
 此刻，他终于有了答案，那答案的承载便是提问者本身。但，他不敢想瑟兰迪尔是否真的愿意接受这个答案。
 如果他会震惊，如果他会否定，如果他会嗤笑着拒绝——莱戈拉斯，你该如何是好！
 青年退后一步，下意识的甩动金发，那个过于可怕的想法在他脑海里挥之不去。
 若是保持现状，即便只是朋友，哪怕……哪怕仅仅是导演与演员之间普通的合作关系，他们还可以走下去。偶尔登门拜访，或者一起聚餐，谈笑间延续一段过往。
 他会看着他继承家业，成为商界翘楚；
 他会看着他娶妻生子，成就业界美谈。
 他会看着他一点点走出自己的生活，走出自己的生命，走进另一段……没有他的未来。
 他痛苦的弯下腰，剧烈喘息却得不到氧气。不自然的绯红侵染了他的脸颊，眼前是一片星星点点的斑驳。他无力的摇头，就连意识都开始模糊。
 一双手，撑住了他的肩膀，无法抗拒的温暖透过薄薄的衣衫，向内心深处游走，抚慰着他渐次消融的灵魂。
 “莱戈拉斯……”
 耳畔响起低沉的呼唤，那声音里满是掩饰不住的担忧与关切，只一声，便代替了所有。
 他抬起头，勉强牵起唇角。湛蓝的眼，还不能完全聚拢焦点。他就这样坠入一片苍茫的星辰之海，放任自己的心，向内沉沦。
 他感觉身体一轻，被挽膝抱起。他叹息一声，决定抛弃理智，任性一次。
 于是，他说：瑟兰迪尔，我想，我爱上了……一个男人。
 脚步停住，耳侧胸膛里的心跳声倏然变得紊乱，揽在颈肩处的手臂微微收紧。
 莱戈拉斯举目望去，导演的表情没有任何变化，只有长长的睫羽剧烈颤动了一下，咽喉不动声色的起伏着。乌云笼罩了那片寂静沉默的汪洋，把所有的波涛汹涌，都化作赤红粘稠的鲜血，无声滚动。
 “那……很好。”
 他听见男子说。
 “阿拉贡……是个……不错的选择。”
 传入耳际的声音断断续续，仿佛被无情的刀刃切割，一呼一吸间似乎能嗅到铁锈的味道。
 莱戈拉斯在他怀里小幅度地摇头，他想辩驳，却不知该从何开口。
 瑟兰迪尔的话，让他隐约生出一种“果然无法被接受”的感觉。
 但他依然感谢维拉，感谢他的挚爱没有表现出丝毫鄙夷。虽然那一瞬间的疏离强烈到不容忽视，可他毕竟努力过了。结果，由不得他去掌控。
 于是，他安静下来，任凭对方以一个僵硬的姿态带着他的身心前行，走向昏暗的夜幕，走向无法预测的未来。

不知是哪位剧组成员，有意无意之间将陶瑞尔拍摄的照片泄露出去，导致三天后的娱乐版头条满满都是放大了的“接吻照”。一时间，关于“日久生情，两主演即将宣布出柜”的消息甚嚣尘上，几乎淹没了关于戏剧本身的所有报道。
 瑟兰迪尔把报纸拍在桌上，剧组人员全部噤了声。
 “这件事，我会追究！ ”他苍蓝色的眼睛缓缓扫过众人，每个人脸上的表情都逃不过他的审视。“我会让他知道，出卖别人，得不到他想要的结果。”
 翌日，最先爆出猛料的几家报社纷纷关门歇业，据相关人士透露，某种暗箱操作的收购工作正在进行当中。
 “听说场记今天领了双份工资，大概明天不会来了吧。”莱戈拉斯倒了两杯咖啡，把其中奶沫较浓的那份递给了自己眉头紧蹙的导演。
 “是。”瑟兰迪尔接过来，放在一边，起身从小冰箱里取出一瓶多卫宁，掂在手里。
 莱戈拉斯看他并没有拿杯子，就明白他想做什么。
 “我知道你痛恨背叛，但是……”他按住对方拔出瓶塞的指尖，把它们握进掌心，没有半点妥协的意思。他不想让他喝这么多酒，那些危害健康的东西，最近他碰得太多。
 如果可以，他想守着他，耳提面命的教导他，就像那人在片场对自己做的一样。
 可他不能，他没有这个资格，也没有合适的身份。
 “之前我们聊过，他的小儿子刚刚被确诊为骨癌，”青年顿了顿，眼睛盯着面前不为所动的男子，“他真的需要很多钱。”
 瑟兰迪尔放开手，他很清楚该在什么事情上执着。
 “每个人都要为自己的选择负责，”他向后仰身，把脊背的重量交托给墙壁，“他的行为我可以理解，但不会原谅，更不会纵容。莱戈拉斯，”他用指尖敲击着桌面，目光放在多卫宁暗红的酒色上，轻拢的眉端渗透出一份沉重，“这是我的底线。”
 就在大家都认为那位场记定会借此向更多媒体爆料，换求利益的同时狠狠报复将自己开除的导演时，事件反而平息下来，很快便被湮灭在下一波儿的新闻之中。
 这其中有多少波诡云谲的阴谋算计谁都说不清，但私下里的揣测从未停止过。
 有人说场记收到了大量的恐吓信，有人说他的妻子遭人绑架，甚至还有人绘声绘影的形容他家被某方势力纵火焚烧的现场情景。
 但这次事件的主角，再也没有现身。
 只有极少数人知道，他被辞退的翌日，便由密林集团安排其与家人到了海外，那个饱受病痛折磨的孩子正在接受最好的治疗，并有康复的希望。

瑟兰迪尔没有说，也不屑于对任何人说，他有太多事需要做。
 但他一件也做不下去。
 莱戈拉斯那日的倾诉，始终在他耳边萦绕不散。
 外界的渲染、众人的调笑和青年的不反驳，让他不得不相信这一切就是事实。
 莱戈拉斯心里的那个人，从来都不是他。
 瑟兰迪尔抬起头，环视空空如也的客厅。
 那么大，那么寂静。黑暗里，好像有东西在一点点蚕食他的心。
 他伸出手，慢慢捂住胸口，想要阻止那些碎片从骨血里剥落。
 他记得，曾经，那人就站在厨房里，把洗过的碗碟一个个摆好。
 他记得，曾经，那人闯进自己房间，执意拉起他在晨光中奔跑。
 他记得，曾经，那人在没有拍摄任务的闲暇，在他晚归的落日星晖下，伴着路灯默默等待。
 怎么一转眼，曾经，就变成永不可追的回忆。
 但他不得不牢牢握紧它，如同怀抱着荆棘丛，每一根戳进心底的刺，都万分珍贵。
 因为——如今，这里，什么都没有。
 他踱到窗前，看万家灯火，有多少温情在此刻上演。比他的剧，真实许多。
 他敛下眼睑，发现那条通往繁华人间的路，倏然没了出口。
 所谓梦想、所谓幸福，所谓的爱，都在摇着头，拒绝他的涉足。
 一瞬间，他只觉得被默克伍德的姓氏扼住了咽喉，瑟兰迪尔……没有生途可走。
 ——后悔吗？
 后悔为了区区三亿而出卖自己的人生吗？
 就像他对莱戈拉斯说的，这样的出卖，注定得不到想要的结果。
 男子无声的笑了，垂首将掌心贴在冰冷的玻璃上，感受着沁入脊髓的寒冷。
 金发披散下来，遮住了眼，也隔绝了周遭的一切。只剩下那份触感，还在源源不断地向内侵袭。
 他不明白，为何夏末的风竟会如此彻骨，冻得他就连灵魂都在颤抖。
 他抬起头，收拢五指，试图抓住最后一点余温——那晶亮的玻璃上，分明映射着青年灿烂的笑容和可以预见的，光明未来。

——莱戈拉斯，我不后悔！